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拔牙记

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去拔牙了, 不过结果有点让人失望。

拔牙的想法萌生于高三,缘起是长了智齿,诱因是有同学去拔牙了,而且这同学不是常人,是我暗恋已久的女孩。不过由于种种原因,拔牙之事一直拖着,拖到了我告白,拖到了上大学,拖到了绝交,一直拖到了一年半以后。

我很少去医院,也一直害怕医院里冷冰冰的气氛,看到牙科里那一排排的躺椅,一种流水线作业的感觉跃上心头,让我心里一紧。医生很忙,不停地拨弄他的钳子、镊子和钻子。等了好久,终于上了麻药,有点异样的感觉,姑且认为麻药真地生效了。过了一会儿,医生及其助手开工了,我乖乖地张开大口,虽然心里没底,也只能任由他们在里面拆迁。这两个人也够粗暴的,对待我那颗长歪的牙齿就像世仇一样,当年伍子胥鞭尸也不过如此。我紧闭双眼,两手交叉,忍受着锥心的疼痛,咒骂时间脚慢,责怪医生手慢。不过我自己保佑自己挺了过来,当终于咬紧塞在嘴里止血的棉纱时,我忍不住要感谢自己。

走出医院的那一刻,我开始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:如果我是一个革命党人,该如何挺过敌人的严刑拷打?这一问,让我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荡然无存。我很不情愿地承认,面对敌人的酷刑,我只能当汉奸了。在我看法拉奇的《男子汉》时,见识了希腊独裁政府对阿莱科斯使用的各种酷刑,深信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信仰而忍受所有身体的痛苦,不过经过这次拔牙,我否认自己是这样的男子汉。

后来我又想,做汉奸毕竟是一件可耻的事,所以只好在敌人抓住我之前自戕了。但万一来不及自杀又当如何呢?在敌人拷问之前怎样自尽的事非常让我头疼。可是转念又一想,我这么死了怎么能见证革命的胜利呢?不死就当汉奸,死了又不能看到“红旗插遍”,真是两难呀。

其实,经过这次拔牙,我最深的体会是不要乱说为政者不喜欢听的话,张汤、来俊臣可没有绝种,那时我可要好好地享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