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买书记

买书也是一种学问,不过我对于这种学问,却是没有钻研过的,因而也并不精通。对于书的出版社、装帧、纸张或者译者,以前是统统不在乎的,只捡着漂亮而又便宜的买;只是近来对这方面才稍加注意,比如喜欢线装的朴素的一类,而对译者倒近乎苛求了,凡不是名家的译笔,统统不买,而且也不看。这倒生出了一种麻烦,买一本外国的小说或诗集,得预先查好谁译的最好,而现实却是这个译者的书恰巧是没有的,于是“宁缺毋滥”,便也干脆不买了。我是吃过这方面亏的,所以才抱了这样的想法,并不是不能接受新事物。那是看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》的事,图书馆里只找到了一个版本,是个青年译者翻译的,文字读起来很是生涩,没有流畅感,又很粗糙,真是忍着一些痛苦才看完的,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看这种书。所以前几天想看屠格涅夫的小说集,翻了几个版本,读了几段,都觉得不好,于是悻悻地走开了。

言归正传。我是到了小学的四、五年级才有了看书的兴趣,那时的语文教学突然增加了阅读的内容,于是就尝试着看书,竟然一下子喜欢上了,什么“炼钢书”啦、骑鹅的尼尔斯、绿屋的安妮、卓雅和舒拉,甚至《七侠五义》《东周列国志》也都如饥似渴地看过来,不过却没有买过一本书。开始买书是到了初中的时候,教材上列的书目差不多买了一些,却没怎么认真看过。比如,教材让看高尔基的《童年》,我却把《在人间》《我的大学》和《母亲》全看过了,偏偏不去看《童年》。教科书上的东西,总是让我失去了很大的兴趣,而课外的书才真正让我感到欣喜。当然也有例外吧,买了两册的《十日谈》,却只看了半本,便丢到角落里积灰尘去了。那时我还喜欢买一套青少年普及丛书,大概是光明日报出版社的,全是一些缩译的世界名著,每本有二百多页,现在想来可能是盗版的缘故,只五块钱一本,但译笔都是纯熟的,不过没有署译者的名,即使署名,那时的我也不会注意的。我从这些书里得到了很多的快乐,现在却只记得《悲惨世界》了。这些书也遗留给我一个不太好的毛病,便是看了缩译本后不想看全译本了,所以当年捧着《堂吉诃德》的缩译本而一直没有看,就是想着有一天去看全本。

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一本书便是《百年孤独》。那是在八年前吧,在书店里看到这个书名,觉得很酷炫,便买了一本,细细地读,虽然很多地方不明所以,但看完之后还是怀着极大的兴趣画了一份家谱,这大概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。过了几年才知道,原来当年马尔克斯的书在大陆并没有版权,我买的可以说是一本盗版书。现在马尔克斯的这本书印的很多,译者也有几个,但我仍珍藏着当初买的那本,做的梦竟然是将来会不会升值,这实在不是读书人应有的想法。

买过的最贵的书,便是《2666》了,看了杂志上的广告,正巧又在书店里碰到了,便一股脑地买下,那时这本书才刚在大陆出版吧。其实书的价钱,比起一些教材来,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。寒假的夜里,一个人伏在卧室的灯下,读着这本大部头,渐渐地为书中的气氛所恐吓,最后躲到被窝里去了。念了大学后,波拉尼奥的小说,除了《遥远的星辰》,都读了一遍,虽然我很喜欢他,但老实说他的书看起来很痛苦,他的象是呓语一般的语言,混乱的情节,跳跃的节奏,非需要极大的耐心不可。趁着同学去美国的方便,让他帮我买了一本THE SAVAGE DETECTIVES(另一本是ON THE ROAD),我应该是永远也不会看的,中文版已经使我头昏脑胀了,这就算是对逝者的怀念吧,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资格。

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很大的愿望,便是可以在一条满是旧书铺的街上淘书,现在看来很难实现了,因为我并不能找到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,而一些旧书的价格,却也不是我能负担的起的。不过有一次,在学校对面的旧书店里,却撞见了上下册的《郑愁予诗的自选》,这书名我是熟悉的,中学课本上见过,一问价钱也便宜,便买下了。没想到自己竟捡了个便宜,得了两本绝版的书。其实绝版的书太多,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,只是郑愁予的名气稍大点,而他的诗集在大陆的版本又比较少而已。去年郑愁予来学校演讲,我正好拿了这两本书去要签名,他签名的时候还问我:这本书你还有啊,是好多年前出的呢。惭愧的是,我实在没有读过郑愁予的几首诗。今年,好象某出版社新出了郑愁予的诗选,还来学校做签售活动呢。

我虽然爱书,但却相信“书非皆不能读”,因而买的书并不多,好书更是没有买过几本。如果是为藏书而买,这不是我的兴趣,也不是我的目的。但是,买书也不能太过随便,否则就容易走到“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”的境地里,搬家整理的时候可要费一番思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