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由「春醪集」想到的

梁遇春这个名字,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算起眼,但也有着自己的位置。编文学史的学者们,总不会忘了在散文的部分给他一段或两段文字的论述。倘若他能活得久一点,或许便可以和林语堂之类平起平坐了。但他只活到二十七岁的年纪,便因猩红热猝然去世了。

梁遇春的散文,实在有些意思。只看这《春醪集》里的文章,多谈人生与文学,用轻松闲适的笔调娓娓道来,便似与朋友的闲谈一般,有股幽默的味道,又含着深刻的意味。这与Charles Lamb的风格实在有些相像,也无怪他被称为“中国的伊利亚”了。梁遇春是学英国文学的,自然对英文的经典和掌故相当熟稔,在文章里信手拈来,毫无卖弄知识的嫌疑,不禁让人叹服而且羡慕了。受到英国essay的影响,梁的散文形成了独特的风格,他的文章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种观点,没有“用力”去做的痕迹,但是很隽永,很值得品味。

梁遇春在文章里提到外国文人时都不翻译,这可害苦我了。有一些是我认识的,诸如Tennyson、Burns、Blake,这倒好一点;但更多的是闻所未闻,有些甚至都查不出,如Cellini、Loti。这其实并不影响阅读,但我觉得好玩,而且也有一点求知欲的牵引。事实上,知道了几个人名而没有亲自读过他们的书,便也是相当于无知。不过,这倒也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。

初中时,我从老师手中得了一本英文书,讲英国文学的简史。那可真是一本古书,发出陈年气息的泛黄的纸张,很讲究的排版,很古典的插图,并且还缺了封面。我当然看不懂的,不过也偶尔拿出来翻翻,读着Wordsworth、Coleridge、Byron、Shelley、Keats的名字和一些片段的不明其意的诗行,便觉得很开心。高一时,每次英语晨读,我都混在同学的琅琅读书声中念济慈的《夜莺颂》,八段八十行的这首诗,我花了很久时间才能比较流利地背出,然而现在只记得开头和最后的两句了。到了高三,时间一下子富裕起来,于是在自习课或地理课上,坐在门边的我就一边歪着头看外面的树,在阳光里沐浴,在风中跳舞,一边却在构思着英文的歪诗。

其实,我只读过屈指可数的几首英文诗,又完全不懂得格律和音步,然而正是“无知者无畏”,竟真的让我在模仿与借鉴中生生地编出了几首歪诗,不仅不考虑格律,连语法也抛却了。这还得多亏了汉英字典,否则仅凭我那点可怜的词汇,实在写不出一个句子。我那时正害着单相思,或许这也激发了所谓的“烟士披里纯”吧。

为了凑一点篇幅,我便不知羞耻地把自己的歪诗贴出来,以供大家取乐。这几首诗里,到处都是模仿的痕迹,有些词句甚至是直接从Keats的诗中搬来的。可笑的是事到如今,我竟已不太明白自己“作品”的意思了。然而,这终究是一种值得回味的记忆,也算是自娱自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