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落叶

有园门前的电线上垂着一串红叶,倒让我想起痖弦的红玉米,“宣统那年的风吹着,吹着那串红玉米”。这串红叶,不知是藤叶还是枫叶,也不知是自然的还是人工的,在灯光的映照下,像一团静静燃烧的透明焰火,与北园路边盆栽的鸡爪槭有着一样的颜色。只是,在两天的风雨之后,槭叶已经尽数萎落了,还幸存在枝上的,也因寒冷而蜷缩成干瘪的一团,失去了之前的颜色,看着甚是可怜。

相比常绿的树叶,我更喜欢落叶,而在黄色的银杏与红色的枫叶之中,我又更喜欢后者。这或许是受了时令的影响,觉得这些才是秋冬季节该有的东西,在这样的氛围下,自然忘了春夏季节的若叶,也忘了自己那时的心情。给朋友的信中,提到自己买绿色墨水的原因时,好像说过是因为喜欢盛夏,这其实并不是真话,但也不是假话。事实上,每个季节我都有点喜欢,在某一季节过去之后,我能想到的也是它的美丽之处,而不是令人讨厌的地方。

除了法桐,学校里最多的树或许就是银杏了吧。前些日子,当银杏叶黄透了的时候,无论是在枝头摇曳,还是像吹雪般随风飘舞,抑或是散落在地面上,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胜景。宿舍楼外也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,大概是在楼宇间少见阳光的缘故,树干散发着黝黑的潮气,有一天当我无意望向窗外时,黄色的树叶映入眼帘,对于容易忘事的我来说,似乎是与银杏的第一次邂逅。走出宿舍,也可看到迎面路边的几棵银杏,正簌簌地抖落身上金黄的鳞片,很像某幅从未见过的油画中的场景,我相信是存在这样的油画的。银杏从开始变黄到落光,应该能持续三周以上的时间吧,最美的大概是刚落到地面的时刻,仍保持着鲜活的黄色,之后便开始干枯掉色,不复原先动人。

在银杏渐渐老迈之时,枫叶开始展示自己的颜色,新的花魁就这样应时登场。杜厦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里有一棵鸡爪槭,每次路过的时候,我都会特意看一下挂在树干上的铭牌,然而却不记得它在秋天的样子了。不过北园的路边也有它的同伴们,晚上从图书馆出来,总要欣赏一番这些艺妓在路灯聚焦下的姿态,叹服它们那鲜红得近乎透明的肌肤。单看这小小的一株似乎并不过瘾,也想看“万山红遍,层林尽染”是怎样的景象。听说栖霞山的枫叶很美,来南京四年多却从未去看过,今年又错过时间了,不过心中也并不是很惋惜,觉得以后总会有机会的,殊不知因为这样的心态会错失多少东西呢。

想起来,以前给喜欢的女孩子寄东西的时候,曾在里面夹过一片红叶,也不知是从哪里拣来的。我其实不知道红叶有相思之意,只是模仿高君宇的行为而已,他曾给石评梅寄去红叶并题着“满山秋色关不住,一片红叶寄相思”的诗句。现在看到红叶,我仍会想起这个小故事,这也是我知道的与红叶有关的唯一一个故事了。不过,自己的心中却不会再想起什么人来,只是单纯地被一树的鲜红感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