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永远的雪

「粉雪,在永远面前也未免太脆弱,在粗糙的柏油路面化作了水渍」——如果我会唱的话,大概会在细雪纷飞的夜里唱出声吧。

冬天的第一场雪,终于在年末的前一天姗姗而来,一直拉着窗帘的我,直到下午准备出门时才发现。站在窗前,映入眼帘的是被积雪染白的银杏树干和不知名的常青树叶,彷佛一下子进入了奇妙的童话世界。如果可以,我愿意变成一只松鼠,抱着自己的那颗松果,在枝头跳跃的时候,簌簌地抖落森林的寂静。

夜晚回宿舍的路上,看到有两对情侣在拍照。我抬头仰望天空,在路灯的映照下,雪片飞舞的姿势看得更清楚了,它们似乎都在向我飞来,要将我的黑色大衣甚至内心也染成白色。我只是迈着一如往常的步子,任这脆弱的雪花落在身上,直到我走进宿舍,它们终究也未能将我染白。我拍落身上的积雪,与这一夜告别。明天,明天会是怎样的景象呢?是大地银装素裹,还是一切恢复原样?

第二天起床后,我立刻拉开了窗帘,有些孱弱的阳光穿过玻璃洒落在木地板上,我满怀失望地看着外面的积雪渐渐融化,到中午的时候,雪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抹除了,似乎昨天的相遇只是漫长夜晚中的一个梦。一到下雪的时候,我会希望它永远不要停止——马孔多的雨下的时间也太短暂了——就像在列车上的时候,希望它永远也不会到达终点,即使终点是温暖的家。在童话世界里,这样的景象也是不可能的吧,但我仍然这样想着,抱着我那颗还没有啃过的松果。

幻想永远这种事,大概连小孩子也不会做吧,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永远在母亲的怀里吮吸她那甘甜的乳汁。永远,甚至不是一个美丽的谎言,因为这世界根本不存在永远,但很少有人会为此而绝望。南极的雪,火星的冰,终有一天会融化吧,或许是在没有人能等到的星球毁灭之时。有人说,地球上每天都至少有一个地方在下雨,这是肯定的,那么是否每天也至少有一个地方在下雪呢,虽然我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永远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