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国王与跳蚤

城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跳蚤。正是要过圣诞节的时候,大臣报告给国王后,国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,「不要破坏节日气氛」。

「这是一种温柔的跳蚤,不会咬人的。」大臣领会了国王的意思,这样对人们宣称。有一个药剂师,见过几个被跳蚤咬了的人来店里抓药,后来他们都死了,于是悄悄地对朋友们说,「这跳蚤是会咬人的,大家要小心啊!」

药剂师的话传到了大臣的耳朵里,立即派士兵把他抓了起来。「你这是散布谣言,赶快认罪!」在大臣的威胁下,药剂师很快就妥协了,他的悔过书也被贴在市民广场上,很多人看过后都放下心来,开始欢度节日。药剂师也被释放回家继续营业,不知何时却被跳蚤咬到,过了不久就去世了。

由于这段时间无人管制,跳蚤大量繁殖,越来越多的人被咬死亡,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国王很生气,把大臣叫到面前,下达了一道命令,「如果有一只跳蚤出现在王宫里,就把你们全部杀掉!」

话一说完,国王就躲到了一个经过严格消毒的房间里,每隔一个小时由医生和女仆检查一遍。这种跳蚤的出现可把国王吓坏了,他已经不再年轻,可才当上国王不到十年,还想继续统治几十年呢,万一被咬到就麻烦了。

大臣们也吓坏了,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讨国王欢心。「在国王的英明领导下,毒蛇都已经弃暗投明,怎么会出现这种害人的跳蚤呢,一定是外国使节来访时偷偷放生的,是他们培育出来对付我国臣民的,真是用心歹毒。」在商讨对策的议会里,大臣们已经定下了基调,于是医生、记者、历史学家、间谍等等,到处这样宣传。

当务之急是消灭城里的跳蚤,大臣们想到了一个办法——跳蚤是住在人身上的,先把城门关了不让人跑,再对人消毒。于是大臣派士兵连夜修建消毒室,只要发现身上疑似有跳蚤的人,就关到里面消毒半个月,大半个城里的人都被抓了进去。

有些药剂师也没闲着,宣称调配出了能对付跳蚤的药,联合大臣在城里推广贩卖,每个人都必须要买。人们以为吃了药就不怕跳蚤了,但还是要被关到消毒室里,只有药剂师赚到盆满钵满。

经过一年多的努力,城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,开始显出一些太平的气氛,国王也终于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,并准备到城里视察一番。大臣赶忙让士兵们打扮成市民的模样,在街上夹道欢迎国王。看到这样热烈的氛围,国王红光满面,连连说道,「不错不错,这是我亲自部署、亲自指挥的成果。」

然而跳蚤并没有灭绝,时不时出来咬人,国王又躲在王宫里不露面了。为了让跳蚤无处可逃,国王下令要对每个人进行全身检查。于是,人们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在街上排队接受检查,进出剧院、饭店要检查,搭乘马车、电车要检查,靠近王宫附近更是要检查。检查的时候,不论男女老少,都要脱光衣服一丝不挂,发现一个身上有跳蚤的,十米之内的人都要被拖到消毒室。跳蚤一跃,据医生们的研究,正好是十米。

不仅人要接受检查,动物们也要接受检查。农民进城的时候,他们的马、羊、驴和母鸡可遭殃了,身上的毛全被剃光,落入了守卫的口袋。不像人的衣服脱了还可再穿,动物的毛可不是一日就能长出来的。

只要能让国王的健康不受威胁,这样的检查便会一直进行下去,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年。没有人觉得羞耻,即便有点麻烦,忍一忍就过去了,更有很多人支持这种检查,说这是保护家人的最好方法。「人民还真是听话,我的王位稳了。」国王在梦中都时常笑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