渚碧

< 我欲种菜 亦植蔷薇 >

月季

家里种了一株月季,每次回家的时候它都开着花,不论是夏季还是冬季。原本冷清的水泥地庭院,似乎也因为月季的存在而增添了一分生机。

月季种在两块红砖大小的窄坛里,这是院中唯一可见泥土的地方,以前是自来水管,被挖掉后留出了这么一小块地方。不记得这簇月季长了多久,现在的高度已经快到我的胸前了。它笔挺的身姿、鲜红的花朵以及锋利的芒刺,倒也像极了诗人笔下那冷艳的美人。这美人,除了吸引蜂蝶蚊蝇去采它的花蜜、啜它的花汁,是否也曾惹得在阴凉里百无聊赖而犯困的猫咪的一瞥呢?

前几天连着下了几场雨,开在枝头的几朵鲜红的花,在雨水的浸渍下,颜色被冲淡了许多,而且花瓣也不整,像是在风中吹乱了衣衫。晴天以后,又受到烈日的曝晒,病恹恹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血色,但却并没有丧失往日的美。如果譬喻为女子,她正围着炉火或倚着窗台,在读书或在沉思,苍白的脸色映照出死亡的阴影,在很多小说里都有这样的角色,但我一时想不起来。

我还有去年拍下的照片,“年年岁岁花相似”,即使是不同枝头的花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。而且,它们不知疲倦地开着,在先前的花魁谢幕后,又会有新的花苞绽放光彩。现在便是如此,看到枝头的前辈失了颜色后,几朵蓓蕾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展开自己华丽的衣裙了,大概过几天,它们便会成为舞台上的焦点。

我一向不喜欢折花,这次却摘了盛期已过的一朵,夹在日记本里,上次做这样的事,似乎还是小学时,捡一朵校园里飘落的榕花夹在书页里。过一天,再翻开日记本去找“睡美人”,它似乎已经定妆了,浓郁的香气与纸张的木质味道糅在一起,全然没有“落花风雨”的气息,而像是女子在对镜点唇。当某天我写到静卧着花瓣的那一页时,会是怎样的心情呢?“看花终古少年多,只恐少年非属我”吧。

院子里的那只猫咪,懒洋洋地躺着,即使有老鼠路过也会全然无视吧,而它那如玉般地眼睛偶尔睁开,一定会看到一个人,也懒洋洋地,在对花叹息吧。